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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柯宇 一个「重生」的人的自白

郭柯宇 一个「重生」的人的自白

9月前


演员郭柯宇的演讲,也像她第一次重回大众视野的那天一样,带来了许多惊喜。她从14岁的夏天讲起,她在公用电话亭排队打电话,被人插队,却意外等来了一个机遇,被人发现,从此进入了影视行业。

17岁,这位天才少女凭借电影《红樱桃》拿下了两座影后奖杯,担纲一位乐队的主唱,有着丰沛的自我表达。但因为婚姻,她放弃了一切,成为了全职妈妈。

她讲当橡胶厂工人的母亲,讲搞建筑的父亲,父母不太和谐的婚姻,却让她对婚姻有了更多的向往。「对于婚姻,我太想要了。」郭柯宇说,她特别使劲,但不如她所愿,「飞蛾扑火扑了几回,也没换回过一首歌、一幅画、一个知心换命的男主角。」

她回忆作为全职妈妈的自己,也回忆不愿意再过手心向上的日子。她甚至讲到了客厅外的一棵大树,如同当时的她一样,差点面对慢慢死掉的命运,但最终长到了两层楼高,绿得漂亮,绿得刚刚好。关于女性的向前一步,她说,「先迈进自己的心,找到她。」

郭柯宇的演讲,被许多观众称为是那个夜晚最真挚的讲述,就像她获得「重生的力量」的颁奖词一样,「真诚自有万钧之力」。

以下是郭柯宇的讲述。




策划|《人物》编辑部





大家好,我是郭柯宇。当众发言是一件离我应该很远的事情,就像普通工人家庭长大的我后来成为台前的文艺工作者,并有一部分作品能被人看到,也是我小时候不太敢想的事。我其实生性胆怯,人前紧张是我的常态,我经常在鼓足勇气说完话之后,内心有个声音说:「完了,我又冒傻气了……」

 

14岁那一年夏天,我在公用电话亭想给同学打电话,因为排队的人有几个,我也不好意思跟插队的一男的说是我先来的,只好继续默等。没想到却等来一个机遇,被人发现进入了影视界。感谢那个没有人手一个手机的时代,我的命运转折了。

 

14岁开始,我算是步入社会工作,自己赚钱了。我的母亲是橡胶厂的工人,每周需要轮换不同的班次,这意味着她每周入睡和起床的时间都是乱的,这么折腾人的工作,她一干就是 20多年,今年77岁了,依然身体很好,我想和她心性善良有些关系吧。她喜欢唱评剧,喜欢反复看《琅琊榜》,喜欢打毛线,自己裁剪做衣服。爱好不少,却没有一款是和我那个搞建筑的父亲能够撞在一起的,所以终生无火花,但碰巧有了我。


大概是小时候看到父母不太和谐,那种压抑的生活气氛使我很想远离,所以我从小就渴望婚姻,渴望有自己的家庭。我工作早,但一直没什么事业心,用现在的话说是「不太要」,随便,给我我就接着,不给也没事儿;但是对于婚姻,我太想要了,我特别使劲儿,我幻想着他如果出现了,我便像爱儿子、像敬父亲一般,捧给他我的心。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我的恋爱每次都不太顺利,飞蛾扑火扑了几回,也没换回过一首歌、一幅画、一个知心换命的男主角。

 


34岁那年夏天,我顺产生下了一个男孩。

 

发现自己怀孕时,我刚接了一部在北京拍的戏。在北京拍戏会很舒服——因为平时大都是要出差外地的——而且当时酬金也合理,没有不去的理由。那时的我总觉得还想再多赚些钱,多拍几部好戏,我想当妈,但是我还没准备好呢——钱没准备好,人也没准备好,所以得知怀孕对我来说很烦躁。我要婉拒片约,乐队也暂时放下了,原本那时候处在摸索阶段的亲密关系,也好像有了更大的不确定性。


孩子父亲得知他要当爸爸了,开始每天对着肚子读诵《金刚经》,我看着没有母亲的他,连一只小狗都养不明白的他,现在开始每日雷打不动地诵经,慢慢建立了信心。然后就是大多女人都会经历的生产、月子、回奶、熬夜、辅导功课等等,一点点成为了母亲。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做了妈妈之后,我远离了自己曾经的工作环境和朋友圈。

 

名和利曾经在我14岁时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34岁时又慢慢和我渐行渐远了。转瞬44岁,2021年,因为一档离婚综艺,我开始被一些有缘的观众知道——有懂得并喜欢郭柯宇的,也有不理解、不喜欢她的。在我这儿,我始终不觉得那一次的录制仅仅是档综艺,它更像一面魔镜,可以见人见己,也可以通过网络的奇妙发酵考验人性。决定接这份工作前,我每天哭,害怕自己被节目组耍了,害怕孩子被人另眼相待,害怕别人说我拿私生活博眼球,我几十年坚持的骄傲和自尊这18天的酬劳可以支付得了吗?但是离婚后的我需要收入。所以……去,去参与!我就一个信念:人和人之间,无了情不能无义。只要有一个你看到了我的绝望和眼泪,觉得熟悉,并照见了自己,那我就没有白来。

         

对于一个曾经的全职妈妈来说,如果想选择离婚,那对未来经济收入的迷茫,甚至焦虑是很难避免的。我也曾被这些现实因素困住过手脚,质疑、否定自己——我是不是太不切实际了?我的理想会不会反而让我离理想越来越远?婚姻生活是否可以苟延残喘?我只能跟自己说,算了吧,不是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2016年我病倒了。心慌、失眠、喘不上气。很多曾经做艺人时候的衣服,全都装不下自己了,我过去引以为傲的对身体的掌控力、肢体的协调性、歌唱时的气息,一并被老天爷没收了。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孩子爸爸,每个月要还信用卡时,他会帮我还上,但临近还款的日子,比来月经还让我痛苦,我受不了手心朝上的日子。


有次和闺蜜瞎聊各自的家务事,朋友说你怎么那么傻,每个月还款时你不会多说点,自己要留小金库呀。我家客厅外有一棵大树,挡了客厅的采光,物业说想挪走树,要交好几千块钱。家里的月嫂说,宝宝妈你呀每天浇一壶开水,过不了多久那树就会死,物业就不得不挪走。我见过钱,我很小就开始赚钱了……如果我每个月「眯」点,小金库是有了,但我的心会像那棵树一样慢慢死掉的。2023年,离婚后的第三年,我回了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一次,看到那棵树已经长到两层楼高了,眼泪莫名其妙地吧嗒吧嗒往下掉,院子里还有我和孩子当时没画完的腰果花地毯,现在因为时间的润色,绿得刚好。人去楼空,就好像一场戏杀青了,撤光的景地一般。

 

在那个小区,每年刚入秋,柿子还没有完全成熟,贪婪的人就拿着各种工具,消消乐一般想打尽树上所有的柿子,殊不知总有你攀不上的高枝,是老天留给喜鹊们的食物。我想,一切自有天意吧。

 

对于过去的婚姻,我往前迈了一步。一别两宽,各自今后面对的功课都不同了。

 


这一步,我走得战战兢兢,深夜经常惊醒,计算着日子里的基础开销。因为我的工作性质需要经常出差,孩子送去了寄宿学校。在返校的校车点,有时会看到哭得荡气回肠、像树懒一样四肢环抱家长的孩子,他们哭,我在旁边看着也哭,这出发对他们来说是痛的。起初我会送儿子返校,以慢慢过渡分离的焦虑,一次送完他我从学校往出走时,天已经黑了,山里很冷,我心很酸,我不舍地站在黑暗中,看远山点点灯光的教学楼,我那个从生下来就没有与我分开过的小男孩就在里面,也许正在晚餐、自习、想我或者不想我,好像昨天他还在我的怀里喝奶,如今是个游子了。他需要学习很多很多,长出新的筋骨,走新的路了。


我注册过滴滴,拉一单是一单;帮别人写短视频剧本;卖过面膜……早年拿过的奖杯,因为没考上电影学院,又被街头巷尾「裸体」「失学」的口水声搞烦,年轻气盛全扔垃圾桶了,后来妈妈去邻居家串门时,发现金爵当了别人的烟缸。弹指一挥间……


妈妈曾说后悔自己婚离晚了,要不也许会让我的选择更对一些,我倒觉得无论自己日子过成什么样,都不要拿原生家庭说事,不是有句话说吗——30岁前长得不好看怪父母,30岁以后长得不好看怪自己。我呢,这两年托大家的福气,有片约,身子骨也比原来皮实多了。

 

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期盼好的亲密关系的,但如果选择有误,要正视,别凑合,人生苦!短!有错就改,莫自欺欺人。名和利我拥有过,也失去过,现在就尽可能让自己不为幻像去活。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生病的日子里出门求医问药,算命、拜佛,为身心的生死挣扎着每一天,总觉得心诚则灵,可以外求回来什么……久病人便会自医,如何医自己呢?


向前一步,先迈进自己的心,找到她。


每迈下一步前呢?确认心安的方向。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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