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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雨净
编辑｜渡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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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东二环一个乳白色建筑找牙医给洗牙。“这么多牙石，你多久没洗牙了？”牙医给了一面小镜子，调整了光源，我的口腔一览无余。上、下、左、右看完，我颓然躺在椅子上，任牙医把“电钻”塞进我嘴里，嗞哇嗞哇，听的脑仁儿疼。牙医总说：“马上就好了”，可那几分钟对我真是过于漫长的煎熬。
“我重新办了个日本签证，你啥时候带我到日本转转”。排我后面的病人还没到，我和曾留学日本的牙医闲聊几句。彼时樱花已经盛开了一阵，朋友圈里很多人晒图。戴着大口罩，我只能看到牙医的两只大眼睛，并不能捕捉到她全部的表情：“现在的汇率是四点七，要说是去日本的好时候。你想去哪儿啊？”我工作中认识的一个朋友，娶了日本媳妇，住在金泽。他告诉我因为前段时间的疫情没有游客，那些生鱼片都降价了，他吃遍了过去不敢问津的美食。我洗完牙的当晚，牙医发来微信，说金泽她也没有去过，可以关牙科诊所的门一周，陪我走一趟。我负责订机票，牙医负责酒店、制定旅游攻略。还没有出发，她订的酒店因为客满还发生了退订，网络上她日本的酒店被改签到了意大利。她打电话据理以争，入住的酒店被升级为五星。到东京后去金泽的新干线也改为飞往小松机场后坐大巴到金泽。我早晨五点离开北京的住处，到金泽入住酒店是晚上九点。溜溜一天扔在了路上。住在金泽的朋友在微信中建议我们酒店不要订满，金泽很小，两天就可以玩儿过来了，余下的时间可以住到山中和加贺的温泉酒店。牙医在看诊间隙回复我酒店全部订满，玩耍可以早出晚归。原本牙医还想去能登半岛。但金泽的朋友告知能登在年初遭遇重大地震，完全丧失接待游客的能力，本地居民都在依靠救助生活。
在网上一搜，金泽的著名景点有日本三大名园之一的兼六园；近江町鱼市；东茶屋街；尾山神社；金泽21世纪美术馆等。按照旅游团的安排，这几个景点可以一天之内一网打尽。
在金泽，只有兼六园需要买门票，合人民币大概15元。兼六园里几个园丁正架着梯子剪枝，也成为园中的一道景观。据说兼六园在大量采用”回游式“造园元素的同时， 集众家所长于一身，最大限度地利用土地的空间。游人在池塘、假山、亭子、茶屋、错落有致、缤纷多彩的花木近旁游走，一步一景，处处惊艳。配以樱花瓣飘落，美感中加多了一点怅然。
路过几次之后，终于在尾山神社那里逗留了一阵。发现景点介绍均是日语、英语、中文和韩文四种语言。说明做文旅的专家有研究，这四种语言涵盖绝大多数到日本旅游的人群。巧遇在尾山神社拍婚纱照的一对新人，让历史古迹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住在金泽的朋友说：“我要带你去看一下这里的图书馆。我看到有大巴车拉着一车台湾人来参观。”朋友把他的二手奔驰停在图书馆的停车场，说这里免费停车三小时。
“石川县立图书馆就是一个省图书馆，你可以认为是青海省图书馆或陕西省图书馆”。住在金泽的朋友以我的出生地省会和他的出生地省会为例启发我。时间有限，他带着我们上滚梯、进电梯、下楼梯，参观了部分区域，每一层的座椅形状、颜色不同；图书是敞开式码放；定期有主题讲座。图书馆不限制打电话和说话，或许因为特殊的工艺，离得很近也听不到别人的说话声。
“我夏天总到这里来蹭空调。这个图书馆就是要打造成学校和家庭，工作单位和家庭之外的第三个落脚地。敞开式封面的码放更加一目了然，可以吸引读者随时拿起一本书来看...。”在图书馆的咖啡厅里，我们还吃到了心心念念能登牛奶制作的冰激淋。牙医说：“从四月十五号开始，雪墙开放了，咱得去一趟”。我毫无概念，听从安排。坐新干线、倒富山地方铁路、转上山缆车、再坐大巴，我们历时四个小时到了日本立山黑部刚刚解封的，已经著名了53年的雪墙公路景区。该地区从每年的11月封山，到来年的四月解封。公路的雪墙最高处有20多米高。
我一眼看到了温泉的字样，告别牙医，踉踉跄跄地奔过去。窗口付钱、找到温泉门、脱衣、净身、扑腾进高温、硫磺味的温泉池。一米外，一个结实的胖妇背对着我正专心致志搓脚后跟的泥。约摸十分钟，头顶冒气、满脸流汗的时候，我从温泉池出来，又用清水敷衍一遍，穿衣走人。我一度觉得自己冒着蒸腾的热气就跟刚出锅的开花大馒头似的。
温泉有个别致的名称：云上的温泉，也是日本海拔最高的温泉。这一泡，让我心满意足。不虚此行。雪墙周围雪景、云图变幻莫测。每年上百万游人专程造访。更是滑雪爱好者的打卡地。朋友开车拉着我们参观了1911年建立的一个酱油厂。印入眼帘的是酱油冰淇淋，心里产生了“咸，有点儿恶心”的念头。但吃起来还是不错。买了做大酱汤的大酱、吃荞麦面的酱油。花钱买东西的时候在想为啥人家能把什么都整的很有文化和传承的样子呢。日本的家庭主妇各个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她们的”省吃俭用“概念和我们理解的完全不同。让朋友的夫人小林帮我们订怀石料理，她斟酌再三，领我们到了鲜有游客的，门口有只雕塑马的餐厅。这个餐厅的日料特点是每月随季节不同、食材不同而更换菜单。我们吃了鲜嫩的荧光小乌贼，立川雪水流淌下来的川河中生长的香鱼，还吃了虾、贝、蘑菇、山野菜等蒸物。
每一道菜，都是一件艺术品，服务员都跪在那里做一番细致介绍。当然服务员也有可能就是老板娘。结账的时候，牙医说：“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啊，这间米其林提名的精致日料，人均200人民币。剪枝的园丁、引导游客上雪山大巴的服务生、做金箔冰激淋的小哥、卖鞋的大婶儿、耐心细致的机场服务员、餐厅端盘子的小妹....。所到之处，劳动的人们都挂着微笑，服务的动作全情投入，没有敷衍和不耐烦。眼神里没有疲惫、茫然和冷漠。不知这是与生俱来的接人待物的态度，还是培训出来的操作系列动作。
本来是只想买一双鞋，卖鞋的大婶儿抱来好几双，蹲在那里帮我又脱又穿，不停用手指摁压找我的脚趾和鞋尖的最佳距离。一冲动，我冲她比划两个手指，来两双。结账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卖鞋大婶儿给我来了俩90度的鞠躬，感谢我的购买。
朋友的夫人给我和牙医送了伴手礼，说是金泽当地的小点心。我打开包装，爱不释手，不忍下嘴。其实就是个红豆沙的小果子，外面是一层米皮。整个的包装设计，都是让人不忍撕破，不忍丢弃。包装盒和一枚小果子我送了朋友，让她替我多喜欢一会儿。
在日本旅行的所到之处，各地都有特产小点心，都有精美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装。在东京机场还有冷藏的新鲜奶酪蛋糕和相应的冷藏包装。准备登机的各国旅客每人都买好几盒点心作为礼品送人。不能不说日本把礼物也做到了极致。日本各行各业的卷是卷到了天花板的。
一大早去“雪墙公路”坐新干线让我有机会在人少的时候观察一下金泽车站。金泽车站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14个车站之一。鼓门也是金泽的一个地标性建筑。关于车站的设计网上有很多介绍。到目的地的车票每人是两张，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我明白了要把两张票同时放进闸机的票口才行。看大屏的广告，闸机一次可以过四张票。我对着闸机点点头，表示佩服它的吞吐能力。在金泽火车站也有难忘的购物体验。服务员是做到热情、细致、耐心、周到地为顾客着想。虽然有语言障碍，但是服务员手里都有翻译器，立刻帮客户解决物品调换或退税的服务。喝水的杯子、盛饭的碗、蘸汁的碟、架筷子的托...。在日本吃饭，最明显的是不仅仅是吃食物，还是“吃”一种餐饮的仪式感和文化体验。有的人觉得这是繁琐，有的人觉得这是讲究。但无论怎么看，瓷器的美都加持了饭菜的品质和品味。看到瓷器店的服务生是个老者，我给自己挑了一只喝水的杯子。储水量、大小、杯型都是我喜欢的，作为到金泽一游的纪念。说深了，饭桌上的杯碗盘碟也象征着一个人的生活品质和对生活的热爱程度。走到哪儿，除了风景，我还喜欢看人。过马路的盲人；穿得脏兮兮、在便利店找个角落坐下来读书的大爷；书包上挂一堆玩偶的、穿校服的女中学生；小小的，腰弯到尘埃里的老妇；着传统盛装、画浓妆等待拍照的人们。
金泽人是金泽的名片，也是日本社会的缩影。社会老龄化明显，但也有新希望、以及日本人民的高品质生活和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
办完了登机牌，我和牙医在机舱的左侧，前后座，都靠窗。她说：“我忘了谁说的去东京要坐右边靠窗的座位，因为能看到富士山”。一上飞机，我就习惯性地昏睡，不知什么时候滑行和起飞。迷瞪了一觉，我扒拉着翻看电视节目，某个时点，一抬眼，映入眼帘一座雪山。我赶忙喊后座的牙医，让她确认这是不是富士山。这歪打正着的遇见，让我们激动地趴在窗边追踪了一阵。
从东京转机小松机场，发现机场里有可以推宝宝和放行李的多用小推车。办理登机手续多是电子操作，也有服务人员徘徊着看哪位顾客需要帮助。洗手间的使用多语种和图示，简明扼要。弹丸之地的日本，道路划线清晰，并没有因为汽车的霸气而忽视了自行车和行人的权利。公交车司机的旁边是票台，可以大面额换小面额；大钢镚换小钢镚。在金泽，坐公交，一上车是210日元，六站之内价格不变。从小松机场坐大巴到金泽的著名的近江町鱼市，1300日元。
到日本旅游很多次了，最服气的就是洗手间。没有尿骚味儿；明晰的多语种标识；感应的水流声帮助掩饰如厕时身体发出的各种声音的尴尬；几乎所有公共卫生间的马桶都有洗PP的功能；还加装了方便老年人把持、借力的扶手；让宝妈踏实如厕的安放宝宝的座椅....。日本的洗手间、厕所、盥洗室、茅房，不管你怎么个叫法，在全球都是最先进的，最体贴的。这些设计里面是细微的对不同年龄层次的人群的重视和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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