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芒格之道》有感：追求智慧、现实主义与老派道德
来源：芒格书院（ID：mungeracadem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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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两年前，我因参加芒格书院的活动，特意集中精力重读了《穷查理宝典》、《查理·芒格传》、《探索智慧》等书籍，收获颇丰。于是，我写了一篇小文——《误判心理学在投资中的应用》，尝试将芒格所讲的思维模型应用到投资实践中。
芒格很少发表演讲、很少接受采访、也很少参加大规模聚会，但他每年都会例行参加伯克希尔、西科金融和每日期刊的股东大会，并发表自身看法。在这些每年例行的股东会上，我们可以听到一位智慧、现实、老派道德的老人娓娓道来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伯克希尔的主角是巴菲特，芒格是副角。“Nothing to add”是芒格的口头禅。虽说西科金融和每日期刊的规模不如伯克希尔大，但是，作为这两家公司的董事长，芒格便唱起了股东会的独角戏，他的言论自由而大胆，更符合他直言不讳的性格。
在这本书里，他非常坦诚地回答每一个问题，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令人惊叹的是，三十多年的讲话、几百个问题，如此大量的信息，却很少可以找到漏洞和错误。他毫无保留地告诉年轻人如何投资、如何识人、如何学习思考；他以客观、全面的视角总结巴菲特和其他人成功或失败的原因，作为对年轻人的启发或教训；他一针见血地评论时事、揭露黑幕，即使因此会得罪不少人；他苦口婆心地告诫年轻人，不一定要走投资致富的道路，要以专业技能吃饭、适当多元化思维来处世，要好好做人、做自己热爱的事，避免愚蠢和人性中的缺陷；他绘声绘色地讲一些小故事，启发我们思考大道理，还会用风格鲜明的幽默举动逗人捧腹。
芒格是一个风格鲜明的人，合上书本，我头脑中浮现出这位老人的形象：他毕生以追求智慧为己任，他推崇现实主义的做法，他坚持用老派道德的方式为人处世。
02
以追求智慧为己任
芒格曾言：“追求智慧是人生的道德责任。”以前，我不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却有所体会。如果一个人不主动追求智慧，对世界运行规律没有认知、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认知，甚至还以无知为荣，这样的人很容易陷入愚蠢、邪恶的泥沼，做出很多损人不利己的蠢事。这样的人生不仅是痛苦、失败的，同样也是缺乏道德的。就像我们追求诚信一样，追求智慧也是一种道德责任。
以追求智慧为己任，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个系统工程。首先，搭好人生的顶层架构，分配好时间精力，为追求智慧创造条件；其次，需掌握获取智慧的方法，然后坚持不懈地刻意练习；最后，我们一起看看，芒格如何把智慧应用于工作和生活之中。
1. 搭好人生的顶层架构
追求智慧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场人生的长期实践。要想成功追求智慧，必须搭好人生的顶层架构，让我们的头脑在追求智慧的道路上，获取更多新能量。每个人一辈子只有3万天左右的时间，如何利用好这些时间，为追求智慧创造条件和基础，是首当其冲的问题。在这本书中，芒格提出了一些原则供我们参考。
不管生活工作多么不容易，一定要给自己留一些学习和思考的时间。芒格年轻时是一位律师，他每天早上最清醒，精力最旺盛的一个小时留给自己，提升自己。提升自己的哪些方面呢？芒格建议，大部分人都以专业技能谋生，所以每个人更要留出10%-20%的时间掌握跨学科知识，以获取生活的常识。我猜想，芒格清晨的一个小时，可能就是用来掌握更多常识的。芒格的好友，也是《穷查理宝典》编者，彼特·考夫曼也有着相同的经历。他曾连续6个月，每天坚持2小时，系统阅读《发现》杂志月刊，弥补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漏洞。
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不热爱的事情，你根本不可能做得很好”，这是芒格自己的经验总结。当你真正热爱一件事情的时候，会产生非常大的能量，碰到困难不会轻易退缩，对细节也会追求尽善尽美。你的热爱会感染和吸引同道中人的帮助。最重要的是，当你真正将心注入最热爱的事情，而且取得成绩的时候，你内心的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这种满足感会进一步促使你取得更多成绩，进入正向循环。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这个道理听起来很简单，但现实中大部分人无法做到。至少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真正热爱什么，找到心中所爱，的确需要机缘和悟性；另一方面，即使找到了自己心中所爱，要彻底地追求，可能需要相当大的牺牲，克服很多困难。大部分人被这些困难吓到了。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不是一个很低的要求，正如追求智慧也不是一个很低的要求。
保持专注，否则一事无成；拥有专注，获得更真实丰富的人生。现代社会信息爆炸，年轻人被各种电子设备围绕。芒格批评道：“我敢肯定，总是一心多用的人，什么事都干不成。”不只是现代，自古以来，保持专注都是人类的大敌，否则冥想打坐就不会那么困难了。人类的思维非常活跃，闪念间十万八千里，一直很难保持专注。保持专注，需要稳定心性、更需要长时间的修炼，可以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专注吃饭、走路、睡觉，慢慢养成专注的习惯。在平时工作和生活中，专注工作、阅读和思考，是为了让我们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而不是被各种外界信息牵着鼻子走。从更高的层面来说，专注不只是为了求知，也是为了幸福，让心灵与外界连接起来，获得更真实、更丰富的感受
2. 掌握获取智慧的方法
搭好人生的顶层架构，可以让我们拥有时间和精力来追求智慧。但如何高效地追求智慧，就需要掌握获取智慧的方法，芒格提出了很多具体的做法。在知识结构上，芒格最广为人知的观点就是“跨学科思维模型”；在思考方法上，芒格推崇“逆向思考”；在学习方法上，向先贤学习、向他人学习、寻找自己的缺陷，不断否定自己、提升自己。
掌握跨学科思维模型，通过混合使用多学科知识，形成对现实世界的思考能力。芒格说，“最主要的模型，数量虽不多，但只要全部掌握，就能把世上98%的事分析透彻。我的要求，你们完全可以做到。只是没有速成的方法，只用一两天、一个星期，那是不可能的，必须经过长时间的琢磨才行。”跨学科思维模型，我的理解是，掌握“多个”学科的“重要”道理，不可拘泥于自己狭小的专业领域，也不是琐碎的知识细节，而是深谙各个学科基石性的规律和原则。尽力掌握这些重要知识，力求减少知识盲点，在脑袋中把这些重要道理制作成一个一个的卡片。每当出现一个问题，用这些卡片牵引我们思考，穿透事情的表象，找到本质性的规律，如此往复，不断训练。人的思考能力像尖刀一样，要时刻打磨、经常使用。
逆向思考的威力很容易被低估。逆向思考的威力之所以巨大，是因为现实中，人类都渴求美好的事物，比如成功、美好、财富、爱等等。但要获得这些美好的东西并不容易，很多时候都只有必要条件，遵循“木桶原理”，由最短板决定。如果我们渴望人生幸福，先想想做哪些事会让我们不幸福，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事情，我们就离幸福不太远了；如果我们期望经营一家成功的公司，先研究公司破产倒闭的案例，然后“我们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无法摆脱的困境”；如果我们想获得投资成功，先想想为何人们会长期内确定性地亏钱；如果我们想获取智慧，先认真思考如何能让我们避免愚蠢。
向古人先贤学习，读古人的书，如同与圣人先贤对话。为什么向古人先贤学习很有用？流传至今的古人智慧，都经受住了历史长河的检验。试想2500年前，世界三大哲人（乔达摩·悉达多、孔丘和苏格拉底）思想的光彩，并没有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反而被时间越擦越亮。这其中的智慧，可能至今都无人超越。芒格说自己从已经去世的人那里学到的东西，比从同时代的人那里学到的要多得多。
向同时代的聪明人学习。向古人先贤学习也会有困难，古人先贤的智慧可能非常高深，虽然后人有很多注解，但要真正领悟其原意，也并非易事。芒格告诉我们，可以向同时代的聪明人学习。他说，“巴菲特醒着的时候，一半的时间在阅读，一半时间在与最聪明的人通电话交流。”古人智慧是大道，同时代聪明人是道术并用，离实践更近。另一种学习方式是，从他人的经验教训中学习，而不是自己付学费。“一个不能从别人的经验中学习的人，一辈子注定一直摔跟头。”
寻找自己思维中的缺陷，像磨刀一样磨砺思考方式。“我们天生的思考方式是经过长期进化形成的，有很多缺陷和漏洞。完善之后的思考方式更强大、更高效，当然要多用完善之后的思考方式。”“不断练习这种思维方式，你总是在证伪，总是在拷问自己，可以减少自己的无知。”
虽然获取智慧有一些好的方法，但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坚持不懈。时刻想着否定自己，才能时刻提升自己。正如书中照片的附言：“每过完一天，要努力比早上醒来时，更聪明一点点。”
3. 智慧的应用
获取智慧有什么用？获取智慧，可以正确地看待事物，避免偏见与愚蠢；获取智慧，顺应事物运行规律，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获取智慧，可以为社会做更大的贡献。
当拥有智慧时，我们就可以更加全面、客观地理解万事万物，有时需要抓大放小，有时又要见微知著。比如，芒格评论富兰克林出访法国的行为，他说，小毛病完全无法掩盖富兰克林争取到法国援助的丰功伟绩；巴菲特卖一点金融期权，不用大惊小怪，每隔20年才做一回，而且胜算还很大。芒格说，“忍一忍就好了。”拥有智慧，可以见微知著，拥有穿透性和预见性。比如，承保地震巨灾险，光看过去五十年可得的统计数据不行，不可得的数据同样重要，所以要定性分析、全面分析；在一轮经济周期的扩张期快结束时，银行的风险将累积到很高的水平，但账面显示的坏账率，却往往处于最低水平。如果没有预见性，就会被数据所误导。
获取智慧后，找准规律，可以把事情做得更好。比如，芒格从太姥爷一生的经历中得知，要过好一生，不犯大错误，抓住几次大机会就可以了。找到并抓住属于自己的大机会，是实现人生成功的窍门。所以，芒格建议年轻人努力求知、耐心等待、果决抓机会。再比如，喜诗糖果对巴菲特和芒格的启发很大。因为当时他们手上有喜诗糖果和伯克希尔两门生意，一侧是喜诗糖果，稳稳赚钱、增长毫不费力；另一侧是伯克希尔纺织厂，时赚时亏、每况愈下。强烈的对比如飓风般冲击他们的头脑，让他们深刻地理解了好生意的威力。于是，他们改变投资的做法，从捡烟蒂升级到买好生意。又者，理解人生有起伏，我们就可以顺势而为、游刃有余、不愁不恼。如芒格所说，“有时候需要播种，有时候需要收获，也有时候需要熬过寒冬、保住命。”
获取智慧，可以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伯克希尔秉承“我们不把子公司当成商品随便买卖，这是我们的原则。遵守这个原则，我们会吃小亏，但是能占大便宜。”这样可以获得卖家的彻底信任，几十年验证下来，伯克希尔成为了好企业的聚集地。因为全世界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买家，这一做法为商业文明做出了巨大贡献。芒格从心理学角度理解，他发现，人们对可见的事物更有学习的欲望，榜样的力量很大，所以他建议，应大力宣扬好人好事，尽力避免宣扬坏人坏事，这样便有利社会的发展。
获取智慧是人生的道德责任，让我们像吃饭饮水一样，每日追求智慧，每天比醒来时聪明一点点。
芒格除了是一位智者，还是一位成功的资本家、思想家。但他最崇敬的人，并不是洛克菲勒这样的大资本家、苏格拉底这样的大哲学家，而是像富兰克林和李光耀这样极致践行现实主义的社会领袖，甚至在芒格的家里还摆放着富兰克林和李光耀的半身像。
要做到现实主义，首先是认清现实，其次是接受现实中不可改变的部分，最后是努力实践，力求改变现实中可改变的部分。
1. 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不要自以为无所不能，不可高估自己。识别难题、避免难题，这是免遭失败的起点，也恰恰是很多人忽略的方法。芒格把所有扑面而来的投资机会分为三类：可投、不可投、太难。其中太难的机会占绝大多数。即使像他这么聪明的人，大多数问题也解决不了，更不用说普通人了。这套思维方式被芒格应用于很多领域：如何应对恐惧？让自己远离恐惧的地方。如何处理麻烦？尽力远离麻烦。如何与坏人相处？像瘟疫一样远离坏人。如何选择好的投资机会？一眼定胖瘦，才算好机会。如何选到好的经理人？最适合的那个人远远超过第二名。如何选择企业家？随便在一个地方都能白手起家的那种人，才是真正优秀的企业家。如何获得长期投资的成功？有一尺栏，坚决不跨三尺栏，合理价格买好企业，然后长期持有。
认清现实，需要对抗大脑运行的缺陷。芒格的人类误判心理学非常出名。我们的大脑运行被一些机制支配，很容易陷入无法认清现实的境地。比如，芒格知晓，大脑很容易对面试印象赋予过高的权重。所以，他在选择应试者时，坚持主要参考书面履历，避免被面试印象俘获。芒格说，如果一个人不断重复自己的结论，就会被结论所限。谎话说多了自己也信了，所以他很少出来讲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思考。
认清现实，需要去除成见、规避偏见，从而避免陷入意识形态的窠臼。自由、平等是人心所向，但如果只强调自由和平等，就会陷入理想主义的窠臼。崇尚金融自由的人，认为投行大肆开发衍生品的行为无需监管，市场会自动回归平衡。但他们忽视了人性中的贪婪、嫉妒、短视和信息不对称的合奏效应，会让衍生品市场走向疯狂，最终带来巨大的风险。2008年金融危机就是深刻的教训。崇尚自由的人，认为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应对其行为尽量少地限制。但事实上，成年人有很多人性缺点，会被利用，无法控制自己、搞砸很多事，比如酗酒、吸大麻、过度借贷、过度饮食、零元购。没有强力执法和有效监管，如何能解决这些问题呢？对于自由和平等，芒格认为李光耀的很多做法非常棒。比如，禁止发布民族冲突的言论；对于聚众闹事的小政治团体执法拿下；为了解决疟疾问题不允许居民家里有小水塘；为了促进民族融合有意让不同族裔的人做邻居，等等。努力与自己的成见、偏见斗争，才更能认清现实。
认清现实需要摆正态度，但其实最重要的是获取智慧。拥有智慧才能洞察现实世界的本质。
2. 接受现实
现实主义意味着要区分哪些是必须接受的、哪些是可以改变的，对前者坦然接受、不必抱怨，对后者坚持不懈、死磕到底。
但是，生活中有很多不可改变的事并不是如此显而易见，识别出并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很多人有抑郁症，根源可能在于无法接受现实。比如，无法接受自己先天腿疾，还要以跳舞为职业；无法接受自己或家人突如其来的重病，而陷入自怜情绪；无法接受先天因素对个人的塑造作用，而对子女有各种不满和要求；无法接受被降职；无法接受退休的空虚；无法接受别人比自己更强，而陷入到自怜、怨恨、嫉妒的情绪。还有很多更小、更细微的例子，比如，手机1秒的卡顿，都会让很多人烦恼不堪；错过一趟地铁，很多人会感到非常懊恼；至爱的子女，踩水坑一身泥，也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我们的很多情绪，其实来源于无法认清现实、无法接受现实。
芒格一生过得理性而智慧，对于不能改变的事情，他有着惊人的洞察力和快速的接受能力，为我们树立了榜样。比如，有一次他乘飞机安检，因安检器故障被反复检查而误了飞机。他不急不恼，坐下等待，拿出书就读；巴菲特选择拯救所罗门投行前，芒格明确表示不同意，因为一定充满艰险，是人生的大赌注。但巴菲特一旦决定去做，芒格便用最大的努力支持他的合伙人，这是何等胸怀与智慧；更极端的例子是，芒格86岁时因手术意外事故导致双目可能失明，他积极应对，寻找各种解决办法，甚至一度考虑学习盲文。他反复告诫参加股东大会的年轻人，不要陷入自怜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年轻时吃过亏，才如此强调这一点。
3. 改变现实
虽然芒格非常善于认清现实、接受现实，但他并不是一个消极主义者。他说自己是“书呆子”，但他其实是一位成功的实践者。他是成功的律师、企业家、投资家和思想家。要想在这么多领域都取得令人尊敬的成就，就在于他很善于思考，找到规律、改变现实。
有些时候，改变现实很容易，找到窍门，可以四两拨千斤。巴菲特年轻时，受格雷厄姆启发而走上价值投资之路。在很年轻时，就把投资的道理都学会、想明白了，此后一生都不偏离大道。这种改变，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巴菲特和芒格受喜诗糖果启发，从捡烟蒂转换到购买好生意，这也是四两拨千斤。
有些时候，改变很难，需要付出长久卓绝的努力，经历很多的痛苦。比如，芒格27岁离婚，31岁时儿子得白血症去世，陷入人生低谷。他付出巨大努力，经历十年的奋斗，才走出困境。巴菲特拯救所罗门，担任9个月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期间经历重重险境，顶着巨大压力。芒格和他的朋友一路相伴，鼎力支持，共同奋战，才终于力挽狂澜。
有些时候，费了很大力气去改变现实，最后发现看错了。这些事是自己当时无力改变的，那也只能苦笑一声，接受这种结果。谈及教育子女，芒格说，人的很多特质都是天生的。父母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好榜样。可能他也尝试过改变子女，发现行不通，所以做一个好榜样，是非常现实的做法。有人向巴菲特和芒格提问，为什么喜诗糖果不到外地扩张？事实上，喜诗糖果多次尝试在新的地区开店，但每次开店都不成功，原因可能是品牌力较弱、影响力不够、竞争对手太强等等，最后认清现实、接受现实，不再大规模扩张。还有一个例子，富国银行因激励过度，导致员工做了对客户不利的事。芒格认为主要原因是犯错没有及时纠正，而不是激励过度。有人反问，为什么问题不是出在激励过度上？芒格一句话点破：你不尝试，怎么知道激励是过度的呢？很多时候，必须尝试、碰壁才能知道能不能行得通，空想解决不了问题。
认清现实需要高超的智慧，接受现实需要豁达的胸怀，改变现实需要智慧、胸怀和勇气。
秉持老派道德
芒格喜欢读古人的书，与先贤交流。他自己经历一个世纪的动荡洗礼，对于什么是着眼长远的做法，洞察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的言语中，总是透露出古人所崇尚的那些老派道德。毕竟能经历长时间检验的道德标准，才是人性中最广为认同的道德标准。
芒格的老派道德中，强调责任和担当。有人问到巴菲特为什么要拯救所罗门证券？他以邮轮上唯一的内科医生为比喻——即使自己并不擅长外科手术，为了拯救病人，这位医生也要挺身而出，开刀做手术。巴菲特救所罗门，就像这位医生一样，“即使伯克希尔不持有7亿美元优先股，只要巴菲特担任董事，他一样会挺身而出。”
作为老派的资本家，芒格非常注重声誉，做生意不只是追求合法，更追求合乎道德。他解释了为什么巴菲特能说服财政部长取消对所罗门证券的破产重整指令，因为财政部长家族是伯克希尔的老股东。巴菲特保持良好的声誉，对他能拯救所罗门至关重要。芒格也讲了资本家洛克菲勒和四大爱尔兰流氓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社会要正常运转，资本家应当恪守道德规范，公平对待股东。一家公司，公平地对待股东，才能取得长远发展。”关于做生意要合乎道德，他举例说，有一个业绩很好的嚼烟公司，他和巴菲特反复思量后，决定不投资，“我一点都不后悔。很多事情是完全合法的，但我们认为我们不应该做。”芒格还讲了一个朋友的故事。某著名商学院教授学生们如何增加营运资金，其实本质就是压榨供应商，但这位朋友说，“我认为压榨供应商的做法很卑劣，我永远不会这么做。我希望我的供应商诚实可靠，我们之间相互信任。供应商不是我的压榨对象，而是与我携手共赢的合作伙伴。”
老派资本家天然对风险非常敏感，非常注重保持稳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芒格不愿意用杠杆，对背负巨额债务的资产负债表很反感，对人性总是存有戒心。芒格希望美国减缓开采石油天然气，作为化工原料，留给子孙后代使用，“这样我心里才踏实。”像日本一样，碳氢化合物100%依赖进口，就知道什么叫危险了。在评价某个保险公司倒闭的原因时，他说，“在同一个区域承保大量地震险，这不就是自掘坟墓吗？”
老派的智者，看穿花花绿绿的招数，用的都是直指人心的剑法。芒格指责股票期权的记账方法是庞氏骗局。股东付出了成本，但账面显示与经济实质差距很大。伯克希尔直接拿出净利润的一定比例作为管理层的薪酬，所有薪酬都正确地反映在费用上。面对自己投资的错误，芒格选择不逃避，愿意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像训狗一样，自己拉自己闻，“虽然反省的过程不好受，但我知道反省是对的。”芒格认为，为了所谓的环保理念而浪费资源，把耗费土地的玉米肥料加工成燃料，这种做法真是愚不可及。芒格对生意的本质洞察得一清二楚，不能产生自由现金流的生意，看起来再好，都不能投资。
老派道德能持续得到人们的认可，其中至关重要的品质就是：利他主义，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往大事上讲，芒格认为，二战后，战胜国帮助战败国恢复经济的做法，是人类历史上最英明的决策之一。因为这项决策，我们才拥有了几十年的和平。美国的银行监管部门修改法规，为了让存款保险金不受损失，把坏账压力从银行转移到小公司身上。芒格认为，应该让银行和大公司来顶住经济周期的压力，而不是让小公司和小公司的员工首当其冲。往小处看，芒格讲了林肯的故事，林肯的成功，“离不开他继母的关爱，她让林肯读书，在他人生的道路上一直给予他帮助。”“我打算捐赠一幅林肯继母的画像，我很敬佩这位继母取得的成就。林肯能有出息，她的功劳很大。”在这些利他主义的行动中，闪耀着人类文明的熠熠光辉。
芒格因差点将巴菲特淹死而被取笑为“海军上将”。如果让芒格成为一国领袖，相信他会像李光耀一样，看透事物本质，一次性把事情做对。因为对人性的弱点有充分认识，芒格治国，会用胡萝卜加大棒的办法。他会严格控制发放消费信贷，因为很多人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会过度借贷；他会严控金融衍生品的规模，因为人性的贪婪、嫉妒与信息不对称会造成金融海啸；他会严控毒品，重症下猛药，不会等到毒品蔓延开再采取措施；他会改革会计政策，对期权激励、衍生品等会计政策做出调整；他会大幅提高证券交易税费，避免让证券市场变成大赌场；他会减缓地下石油的开采速度，留给子孙后代当化工原料；他会让国家量入为出，尽量少借贷；他会想办法改革医保体系，从激励机制入手，降低医保支出、提高医保效果。当出现中国和印度这样的后起之秀时，他不会固执己见、敌视对方，而是拥抱对方，共建未来。芒格不仅是“海军上将”，还可以是一代明君。
在现代浮躁逐利、弱肉强食的社会中，多一些老派道德，是社会的福气。
在2017年的股东会上，有人问到如何改变成见。芒格说：“我经常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消除错误的想法。没人给你打气，没人鼓励你，你可以给自己打气，自己鼓励自己。我特别善于给自己打气。每次我消除了一个成见，我都会表扬自己，有时还会表扬自己好几次。”读到这一段，我特别感动。听芒格讲这些话，仿佛看到一个独自登山的人，顶着暴风雨，每往前走一步，都要为自己加油打气！
每一个人的人生体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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