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yoyumi
编辑｜薇薇子
来源｜潮生TIDE（ID：chaoshengTIDE）
封面来源｜unsplash
还有谁没有听说过富士相机吗？这款加价难求，甚至代购扫空伊拉克专卖店的相机，已经成了许多摄影爱好者心头的白月光。虽然因为产能不足和难以匹配溢价的性能备受指责，但是，它的魅力仍然如病毒一般，凡有人经过，都要被引诱得抓耳挠腮。
新版“电子茅台”，溢价5000买不到
买不到，越是买不到就越让人心痒，直到通过各种方式哪怕加价买到，才让人直抵愉悦——原谅我用这些颇让人感到焦灼的字眼来形容，“富士相机”（FUJIFILM）在中国市场上的奇货可居，而这就是眼下正在发生的、相机圈内人都难以理解的消费奇观。疫情后被放大的情绪，与记录生活的冲动，让数码相机重获年轻人的追捧。而“富士相机”，这个曾被视作小众的相机品牌，如今凭借着胶片模拟模式的滤镜和穿搭神器般的颜值，杀出了佳能、索尼和尼康们的重围。以今年2月发布的X100vi为例，这款相机售价11390元，在京东旗舰店上，首轮预约超过100万人。预约只是入门资格，后续还要抽签才能买到相机。而根据天猫发布的通告来看，首轮的相机数量仅在80台，虽然京东并未公布具体数字，但可以猜测，发售的数量也不会太多。
x100vi京东首轮预约人数超过百万
要知道，根据佳能在今年1月公布的财报数据，对2024年数字相机全球销售量预估也就是280万台左右，而在2023年，京东平台上微单相机的销量总计也就在64万左右。因为现货稀缺，这款相机的价格一路上涨至17000元，在二手平台上，转手卖一个中签名额就能净赚五千。这在许多摄影玩家看来简直离谱，因为x100vi是一台不可更换镜头的C画幅的相机，从专业角度看，它的机身性能匹配不上如此天价。但市场追捧，消费者喜欢，富士已然登上神坛，甚至只要贴有富士标签的相机和摄影设备，都有了几百甚至上千的溢价，有人说，“买到就是赚到”。难怪富士相机被年轻人们追捧为“电子茅台”，成了胜过股票和基金的理财神器。因为产能有限，在内地的富士线下旗舰店几乎很少有现货。4月底，我们来到试营业的印象富士北京798店，店员告诉我们目前店里所有商品都没有现货，具体购买安排还要看5月份正式营业，但现货数量，“不会有很多”。同样，在上海、广州等地，想要到店卖到一台相机，要先留下电话号码，排队等待到货，有网友在门店遭遇拥挤时吐槽，“人比店里的相机还要多”。最夸张的是一些门店还做起了只有奢侈品才有的配货文化，就像买一个爱马仕包包的同时必须要带走几块皮拖鞋和苍蝇拍，如果你想要买到为数不多的富士相机，就必须花近千元要配上店里相机包、内存卡等等配件，甚至有的会捆绑销售上千元的镜头。这种买相机的困难从线下也延伸到线上。京东和天猫的官方旗舰店总是处于缺货的状态，只能通过一些小型的经销商加价买到，或者在二手平台蹲守次新的相机，但这两种方法都无法有可信的质保，也有被骗的风险。许多人扭头找起了代购，在小红书检索，很轻易就能找到泰国、澳大利亚甚至阿联酋、柬埔寨的富士代购，土耳其游客们还将富士相机称为“当地特产”。而这些本地店铺的富士相机，一般都会在中国人造访后，迅速售罄。有用户分享了一则在伊拉克原价买到富士相机的帖子，没两天，对方就表示“巴格达的富士都被中国人买缺货了”。一位定位在伊拉克的用户也表示，XS20到货十几台两天就没了，店家加价到50元美金每台。在中国苏州量产的日本富士相机，被细心包装后销往世界各国，即便足迹遍布五大洲四大洋，最终也还是会回到中国消费者的怀抱。根据日经新闻的报道，富士相机X100vi初期的产能仅为每月15000台。按照中国市场动辄数十万的需求，这个生产速度也是难以满足需求的。富士胶片（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副总裁孙东亮在去年接受36氪访谈时回应，这（产能不足）背后是全球缺“芯”的困境，数码相机厂商正在与手机厂商争夺为数不多的芯片、镜头的玻璃镜片等原材料份额。不过，产能不足的困局却使得市场对富士相机愈加狂热。有人早起排队拿号等待三四个月，有人加价购买二手相机，有人费尽心思寻找海外代购——一场越陷越深的消费奇观。
出片的执念，成为“富家子弟”
在购买困难和高溢价的加持下，买到富士相机的消费者们情绪价值被拉满，总会心满意足地将机身照片晒出，评论区一片艳羡，“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台富士啊！”只在小红书上，光“富士”一词就有近400万篇笔记。而这群拥有富士相机的消费者们，还有了别致的集体称谓——“富家子弟”或是“富家千金”。成为“富家子弟”，在许多年轻人看来，是一件尤其时髦且有面的事。95后女孩晓晗在今年2月份溢价600买到一台富士相机，她前后考虑了好几个月。晓晗懂一点摄影，几年前购入过尼康的单反相机和索尼的微单相机。去年，她在同样购买了富士相机的朋友那里了解到这款相机，机内的预设可以拍出不同风格的照片，“一个自带滤镜、颜值很高的相机”是晓晗对它的第一印象。决定买一台新相机的晓晗，把富士纳入备选清单里，对比的是索尼的A7系列，同样在万元左右的价格，有全画幅的优势。但犹豫再三，晓晗还是决定买富士，相机参数、画幅对比这些专业对比参考，在强大的滤镜色调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对相机的需求就是少修一点，色彩好看，直出就行。”有过人像拍摄经验的晓晗说，她只想简单轻松地拍出好看的照片，而不用和各种复杂的调色参数纠缠。
富士相机有独特的胶片滤镜滤镜是富士的王牌。作为影像届的元老品牌，早以胶片闻名的富士将经典的色彩光学沿用至了数码领域。选择不同个性的胶片模拟，按下快门，就能拍到一张具有浓郁胶片风格的照片。我和超过5位富士用户聊起这台相机的魔力，每个人都提到了模拟胶片功能，这几乎是他们购买的核心理由。还记得前面提到的那台溢价五千的X100vi吗，这款相机内置了20种胶片模拟模式，包括早有名气的CC、NC滤镜在内，还加入了新的REALA ACE模式，将富士的色彩技术用到极致。一张照片好不好看，色彩和影调起到很大作用，所以我们拥有各种各样的调色APP、滤镜软件，为的就是更简单地营造那些清新、复古、日系、电影感的氛围。而现在，甚至不用再把照片导入到某一个APP里调整复杂的参数，只需要一个预设就能做到，体验“原片直出”的美妙。“如果他是个小白，他要直出效果的，就会给他推荐富士。”小安是一个有百万粉丝的相机测评博主，同时也是一家相机店的主理人。他的用户人群画像非常清晰，几乎都是喜欢记录生活，对生活有品质要求，但对相机知识并不了解的小白。小安做线上直播，来问相机介绍的，有一半都冲着富士来。他也乐意讲富士，甚至大半的视频的主题都围绕着富士相机，“这是一个巨大的流量口”，他说。小安见证了富士相机的狂飙。21年做直播的时候，他卖的最多仍然是佳能的、尼康的、索尼御三家机器，摆在桌面上的富士，基本上无人问津。直到富士XS10问世，以VLOG为营销点，迅速火出圈，再往后，靠着“稀少的供货量”和独具特色的胶片模拟，带红了富士全线产品——2019年花3899购入的XT100，在5年后的今天甚至能以4000元的价格在二手市场成交，保值能力胜过不少基金产品了，这在其他电子产品中是很难想象的。小安认为，富士的热卖跟当下的复古文化不无关系。CCD相机就是一个例子，几年前他还只需要花80元进货，现在同样的相机涨价到了400块，售价更是夸张到了千元。CCD相机带有千禧风、复古风的标签，虽然成像质量并不如手机，却能带来一种朦胧的，怀旧的氛围感。而CCD背后，折射的还是年轻人对于滤镜文化以及出片的执念。如果你仔细留意的话，在任何能够拍照打卡的场景里，总会发现许多年轻人们脖子上挂着好几个设备，CCD相机、拍立得、数码相机，甚至十年前的iPhone，都能成为拍出氛围感照片的秘密武器。他们会把这套齐全的设备再拍上一张照片，配文是，“今天势要出片”。而这时，如果当中出现了一台富士相机，出片的成功率就会被拉高到百分之一百，这是一种来自于“富家千金”的自信。这台自带滤镜，有浓郁色彩个性的相机，已经站在了鄙视链顶峰，接受来自朋友圈和小红书流水般的赞和顶礼膜拜。
被年轻人选中的“数码口红”，刚刚好
虽然“饥饿营销”成为了富士难以去除的偏见，但事实上，整个相机圈都受到供给端的影响，热门机型短缺，普通消费者不得不接受来自黄牛和经销商的溢价。4月理光刚刚发布的GR3X，在京东上发售即秒空，目前的售价也从原价7499一路上涨到14230；尼康ZFC售价比去年同期高出1000元；佳能R10，目前售价比发售价高出2000元，而四年前推出的，一直以性价比闻名的小痰盂镜头，则在今年4月从不到2000元一路猛涨到4000+……数码相机的价格飞升，也不禁让人思考，在手机已经做到亿级像素的今天，为什么我们对相机如此狂热？回到富士相机XS10上市的2020年，这款定位vlog拍摄的相机，恰好弥补了非专业消费者万元以下市场的空白，单手可握的轻巧设备，比起单反的长枪短炮更加温和。机内滤镜这张王牌，也使得这款相机迅速得到市场的热烈反馈。在人人都是景观的自媒体时代，照片、短视频组成了一个视觉社会，我们自觉成为了橱窗里的展品，也当然要求外观精致，独具个性。而这时，富士相机就成为了一种审美的生产力工具，它代表了一种影像的完美主义。而且，在机身设计上，富士也遵循了传统复古胶片相机风格，光是拿在手上，即便不拍照也足够成为一个氛围感十足的道具。辨识度十足的外观，也成为了视觉文化的一部分。据日本产经新闻的报道，微单相机在2023年上半年的货运量增长了170亿美元，增长率约为20%。增长背后的主要动力来自中国市场，大幅增长44%。在经历了疫情后，对于户外、自然的热切渴望，不但催生了露营热和citywalk，也让人们更加珍视生活中具体的瞬间，这时候，相机替代手机，满足了大众对于质感和仪式感的需求。孙东亮在访谈中也提到，在疫情之前，相机的主力消费群体五六十左右的中年发烧友，但疫情之后，大量的年轻人涌入了相机市场。晓晗就是其中一员，在购买富士相机前，她做了各种功课，找代购、学着海淘，但最终因为即将出发旅游，等不及了，所以在购物平台下单溢价近600元买了现货，“对我来说相机不是一个消耗品，它增加了我的生活附加值和情绪价值。特别是这个年纪，就想多记录一些自己的样子的，记录我的宠物，拍到好照片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开心。”另一个女孩阿辰溢价1000，排队等了两个月买到富士相机，她说自己就是想培养一下兴趣爱好，“摄影很大程度上需要一个人扫街，去走更多的地方，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也能留存美好瞬间，看到照片的时候也有成就感。”摄影本身带来的情绪价值已经超越了传统的专业系数，至少在年轻人这里，他们根本不像老炮们那样纠结画幅、分辨率、连拍速度和对焦速度——他们喜欢的不是产品本身，而是使用产品过程中自己浸润的情绪。卖出几千台富士相机的小安跟我们聊到这个特殊的消费现象时，提到了“口红效应”，“可能我房子车子现在我买不起，我买点让我自己快乐的东西，一万几千的可能消费得起。”“这种消费品可以增加幸福感”， 小安告诉我，富士的好评率极高，许多消费者拍到好看的照片会返图。晓晗也告诉我，“房、车的投入，太贵了，可能满足感还不如买一台相机。所以现在会更舍得投入在旅游、相机上。”更何况，富士相机素有理财产品之称，哪怕二手卖出也有市场，怎么看都像是一桩值钱的消费。当然，保值的不止是投入的金钱。那些宁愿花大价钱也要拥有相机的购买行为的背后，是随着时间“溢价”的、无法复刻的个人体验和人生记忆。视觉时代，被年轻人选中的“数码口红”，富士，刚刚好。读者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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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产把富士相机捧上神坛
